我的重庆情结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重庆。渣滓洞、白公馆,江姐、许云峰还有“小萝卜头”,《红岩》的革命故事,一直陪伴着我的童年和少年。重庆在我心中,天是黑的,墙是高的,非常恐怖。
1990年初春,我第一次来到重庆。渣滓洞、白公馆、红岩村、曾家岩,还有解放碑、朝天门、观音桥,到底去了哪些地方,已经记不太准确。印象最深的,是重庆弯弯曲曲的道路、熙熙攘攘的人群、光着膀子的“棒棒”,再就是时髦漂亮的妹妹,让人想入非非。
一转眼,十年过去。2000年,也是初春,我有幸再次来到重庆。我的重庆情结,由此开始编织。八年来,我频繁地往返于北京与重庆之间,见证了直辖后重庆的日新月异以及所取得的辉煌成就。2004年至2007年,我连续四个春节都在重庆度过。我与重庆,难舍难分。
我的重庆情结,离不开重庆的“桥”。八年来,作为CCSI总经理、总监理工程师,我先后主持和参与了菜园坝大桥、朝天门大桥、石板坡大桥、观音岩大桥等重大工程项目的监理和检测工作,还参加了大佛寺大桥、马桑溪大桥、沙溪庙大桥等三座大桥检修系统改造工程监理。桥梁,将我与重庆,融为一体。
菜园坝大桥建设工程,1500个如火如荼的日子,给我留下了太多的回忆。作为总监理工程师,从2003年底大桥桩基工程开始,直到2007年10月大桥通车,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呵护着她一天一天长大。2004年,顶住了势不可挡的特大洪峰;2005年,经历了天吊断索的突发事件;2006年,遭遇了百年不遇的高温酷暑。四年多时间,我与大桥,经受了种种考验。我与重庆,也结下了不解之缘。
2007年10月31日,菜园坝大桥通车典礼的盛大场面至今让人感动。十万市民涌上大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笑,老老少少像过年一样激动、兴奋。我有幸作为剪彩嘉宾,与市委书记汪洋、市长王鸿举、邓文中院士、华渝生董事长等领导、专家,共同为大桥通车剪彩。如潮的欢呼中,我想到了著名桥梁专家、交通部原总工程师凤懋润先生说过的那句话:一座桥梁不仅是一个城市的地标,更是一部庄严的史书、一座创造的丰碑、一种不屈的精神。是啊,重庆是中国的“桥都”,“桥”在重庆人的心中,是何等的神圣。当汪洋书记、鸿举市长走过来握着我的手表示“感谢”时,我真的无比自豪,为“桥”自豪,为重庆自豪。
说到重庆的“桥”,我担心话匣子打开后“刹不住车”。记得在菜园坝大桥通车典礼结束后,与汪洋书记、鸿举市长等领导坐上了第一辆通过大桥的125路公共汽车,汪洋书记问我:都说重庆是中国的“桥都”,您以为如何?“名副其实”,未等我开口,邓文中院士抢先做了回答。据有关统计资料,重庆市现有桥梁总数5000余座,悬索桥、斜拉桥、拱桥、板桥,各类桥型应有尽有,堪称中国的“桥梁博物馆”。一个城市拥有如此众多数量和种类的桥梁,被称为“桥都”,当然无可争议。
去年12月,我陪同国际著名桥梁专家美国URS公司周毅博士和美国威斯康星大学Al Ghorbanpoor教授参观重庆的桥梁。先看嘉陵江上的大桥,驾车出发沿北滨路逆江而上,黄花园大桥、嘉陵江大桥、渝澳大桥、嘉华大桥、石门大桥,短短几公里路程,5座大桥以不同的姿态展现在我们的面前。穿过沙坪坝,车行15分钟后,我们从袁家岗登上了鹅公岩长江大桥。沿着宽敞的南滨路顺流而下,鹅公岩大桥、菜园坝大桥、石板坡大桥、朝天门大桥、大佛寺大桥,又是5座世界级特大桥。其中,已经通车的菜园坝大桥、石板坡大桥,即将通车的朝天门大桥,都是当今世界同类桥型中的“第一”。转了一个“小圈”,看到十座大桥,见多识广的美国桥梁专家非常惊讶,一路惊呼:“Great!Great!!”
晚上,我带两位教授在南滨路吃饭。看着璀璨的山城夜景,AG教授兴奋得像一个孩子,手里的相机不停地变换着角度,嘴里却不停地喃喃自语:“Village!Village!Village!”。看到我疑惑的神情,AG教授哈哈大笑。他告诉我,离开美国前,同校一名中国籍教授曾对他讲,“重庆只是一个 Village”。没想到,这个Village原来是一个繁华的大都市!AG教授还说,重庆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城市,非常喜欢。
重庆桥梁建设的辉煌,为重庆经济的腾飞提供了保障,为重庆人民的生活带来了便利,也为重庆人民带来了荣誉。2007年6月,在美国“桥都”匹茨堡举办的国际桥梁大会主会场,重庆市城市建设投资公司董事长华渝生先生,以大量图片资料向大会介绍了石板坡大桥、菜园坝大桥和朝天门大桥,向世界展示了“中国桥都”重庆桥梁建设的优秀成果和桥梁文化的深厚底蕴,引起轰动。从那些高鼻子、蓝眼睛惊讶、羡慕与憧憬的表情中,身临其境的我,百感交集,禁不住热泪盈眶。这是属于重庆的辉煌,属于重庆人民的自豪与光荣!
重庆桥梁建设的辉煌,也为我带来了一系列崇高荣誉。2006年10月,在由交通部、铁道部、建设部和国家文物局联合发起的首届中国桥梁文化周活动中,我荣幸地被评为“中国十大桥梁人物”。这是桥梁工作者的最高荣誉!作为一个桥梁监理工程师,能够获此殊荣,在业内引起了强烈反响。《中国交通建设监理》杂志2006年第12期发表评论员文章,认为“这是值得整个交通监理行业自豪和高兴的一件大喜事”。近年来,我先后被评为2004年度中国交通建设优秀监理工程师第一名、交通建设监理20周年优秀监理工程师、2007年度全国优秀设备监理工程师第一名,并获得2006年国务院特殊津贴。无疑,是重庆的桥梁成就了我。对此,我充满感激。事实上,我对重庆桥梁的贡献,远不及她带给我的荣誉,除了愧疚,我无言以对。好在我还算年轻,我相信将来我还能为重庆服务,为重庆的桥梁事业,贡献我的微薄之力。
让人欣慰的是,重庆交通大学校长唐伯明教授,不久前给我创造了一个兑现美好愿望的机会。为培养富有创新意识、创造能力和国际竞争能力的高素质桥梁工程人才,今年起,重庆交通大学设立“茅以升班”。作为重庆交通大学的客座教授,唐伯明校长邀请我陪同茅以升先生的女儿、全国政协委员茅玉麟女士,出席首届“茅以升班”开班典礼,并希望我为“茅以升班”的全体新生讲授开学第一课。9月21日,当我在开班典礼的讲话中宣布CCSI为“茅以升班”设立高额奖学金时,在场的校领导和全体师生,报以热烈的掌声。当天下午,我以《中国桥梁:从桥梁大国走向桥梁强国》为题,为“茅以升班”的全体新生讲授了开学第一课。围绕2007年中国桥梁的十大事件,我介绍了改革开放30年尤其是近十年来中国桥梁所取得的辉煌成就,介绍了重庆的桥梁,并以茅老的学问、人品和理想,勉励同学们珍惜时光、发愤学习,将茅老的事业和精神传承下去。这批“茅以升班”学生是入学后经过考试选拔出来的,对未来充满憧憬,课堂上气氛也非常活跃,讲座数次被热烈的掌声打断。至今想起来,还很感动。
事情很小,反响很大,《重庆时报》、《重庆晚报》、重庆交通大学网站等,都做了专题报道。几天后,重庆交通大学土木工程学院院长向中富教授向我表示感谢。他在电话中说,CCSI的奖学金以及你如数家珍、充满激情、富有感染力的开班第一课,将成为“茅以升班”永久的宝贵财富;许多学生家长都打来电话,要求转达对您的敬意。言重了!我不过是“友情客串”一下而已。要说感谢,真正应该感谢的,还是重庆交通大学和唐伯明校长!设立“茅以升班”、培养高层次拔尖桥梁工程人才,是社会的需要、重庆的需要,也是CCSI的需要。
我的重庆情结,剪不断,理还乱。我喜欢重庆男人的“耿直”,喜欢听重庆姑娘说“麻辣普通话”。我去解放碑“打望”过,去法国水兵营喝过酒,去较场口得意广场真爱俱乐部泡过吧,去白市驿洗过温泉,去铁山坪度过假。或许,我已经成为一个地道的重庆人。
我喜欢重庆,特别是重庆的“麻辣”。小天鹅的火锅、陶然居的田螺、十八梯的“锅盔”,还有长寿湖的翘口鱼、小滨楼的担担面,我都特别喜欢。“麻辣”的感觉真好,任其汗如泉涌,多么畅快淋漓!遗憾的是,自己的胃肠功能尚不够“重庆”,常常是痛快了嘴,得罪了胃,辛苦了腿,浪费了水。
我喜欢重庆,有许多重庆朋友。2000年初来重庆,最吸引我的是重庆的茶馆。泡上一碗盖碗茶,三朋四友,或躺在竹椅上谈天说地摆龙门阵,或围坐一桌打牌下棋,浓郁的巴渝风情,韵味十足。我去过会仙桥的“升平茶馆”、青年会的“江山一览轩茶社”、大溪沟的“千禧茶楼”、人民支路的“正清和茶楼”、七星岗的“中心茶社”等。最喜欢去的地方,是临江门斜坡上有一处名叫“水云涧”的茶楼。
说出来也算是一个段子,逗你一乐。要说这间“水云涧”茶楼的特色,古色古香的老木家具,古朴典雅的茶盖、茶杯和茶船,其实与其它重庆茶楼并无什么两样。真正吸引我的,是店堂服务的一个身着青花布衣的妙龄女子。那一招一式、一颦一笑,是那样的优雅、从容、淡定。懒散的夕阳,轻柔的音乐,淡淡的茶香,与少女纯真含羞的微笑交相辉映,不知不觉间,你忘记了一切。心中有了“惦记”,腿脚就不听话了,一有空就约朋友去“水云涧”。去的次数多了,也有了一些交谈,知道她姓袁。好几次,想打听一下她的姓名、电话、家住何方、芳龄几何,终究没有提起勇气。几个月以后,当我从北京返回重庆下定决心一问究竟时,“水云涧”居然关门歇业!据说是因为生意太过清淡,店家无钱可赚,怪谁呢?!一晃8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这个唯一让我“惦记”过的重庆姑娘,或许早已改变了模样。
我喜欢重庆,尤其喜欢研究重庆的地名。歌乐山、鹅公岩、袁家岗、上清寺、杨家坪、菜园坝、石坂坡、小龙坎、明月沱、朝天门、较场口、佛图关、洪崖洞、伏牛溪、弹子石、观音桥、解放碑等等,这些地名浓重的“重庆味道”,体现了山城独特的地形地貌特征,蕴涵着深厚的历史与文化底蕴,值得细细品味。
重庆地名中,还有一种特别独特的“百家争鸣”现象。王家沱、唐家沱、郭家沱、李家沱,杨家坪、陈家坪、潘家坪,还有谢家湾、肖家湾,一家一沱、一坪、一湾。如果你开车从两路口去杨家坪,短短的几公里路程,要从6“家”门前过呢!不信你看,车开出去一会就到了王家坡,接下来是肖家湾;刚走出肖家湾不久,已经到马家堡了;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袁家岗又到了。最后还要经过谢家湾,才最终到达杨家坪。
在重庆久了,自然对重庆的道路地名熟悉了。一号桥,二郎庙,三角碑,四公里,五里店,六店子,七星岗,八一路,九坑子,十八梯,从“一”到“十”,都是响当当的地方。单说“十八梯”吧,一条重庆老城里真正的老街。十八梯最具爬坡上坎的山城特点,一色的“懒洋坡”,一色的青石板阶梯,爬累了倒不妨就靠着它歇一歇。在十八梯,可以看到各个年代的老房子:最古老的吊脚楼、捆绑房、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竹蔑抹灰墙房子和六七十年代的前苏联风格的砖瓦房,仿佛重庆的历史建筑展览。在十八梯,还有很多地方已经很少能够看见的做烤“锅盔”和“糖关刀”这两种古老手艺。有这样的好地方,你能不喜欢吗!?
我的重庆情结,说不清,道不明。喜欢重庆,还需要更多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