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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江:悠悠千里行 赣江十八滩

来源:中国水运报 作者:罗帅发布时间:2021-08-12 10:34:27
导语: 章贡二水在千年宋城赣州汇流成赣江,赣江是江西省第一大河流,千里赣江纵贯江西南北。赣南属多山之地,赣江在崇山峻岭之间,一路向北,顺顺当当流进了鄱阳湖。鸦片战争以前,不管是迁徙、经商、做官等,几乎都要溯赣江而上,经大余梅关去岭南来往。赣江成了沟通江西与广东的水路南北交通要道、大动脉。 古时多乘船,赣江上游之险,尽在十八滩。 赣川石阻在于险 据《唐语林》记载:“蜀之三峡,陕之三门,闽越之恶溪,南康赣石,皆...

 

    章贡二水在千年宋城赣州汇流成赣江,赣江是江西省第一大河流,千里赣江纵贯江西南北。赣南属多山之地,赣江在崇山峻岭之间,一路向北,顺顺当当流进了鄱阳湖。鸦片战争以前,不管是迁徙、经商、做官等,几乎都要溯赣江而上,经大余梅关去岭南来往。赣江成了沟通江西与广东的水路南北交通要道、大动脉。

    古时多乘船,赣江上游之险,尽在十八滩。


    赣川石阻在于险

    据《唐语林》记载:“蜀之三峡,陕之三门,闽越之恶溪,南康赣石,皆绝险之处。”“南康赣石”就是指从赣州城区北门走水路沿赣江而下到万安大坝近94.8公里蜿蜒曲折的航道——二十四滩。唐德宗贞元四年(788),虔州刺史路应首对二十四滩水道进行整治,“凿赣石梗崄以通舟道”。宋仁宗嘉祐六年(1061),虔州知州赵抃再对二十四滩水道进行疏通,“疏凿赣石,民赖其利”。经唐宋时期的两次疏浚,“南康赣石”由二十四滩减少为十八滩。十八滩航道变得更为安全与畅通,但仍然艰难险阻不断,船只倾覆事故仍频发。

    关于赣江十八滩的具体地理位置和名称,在古代的文献中有着不同的记载,如宋代庄绰《鸡肋篇》,天一阁藏《嘉靖赣州府志》等,史料记载多有不同。根据上世纪80年代航道普查工作,据史和现状对原有滩名进行了规范整理,十八滩有桃源滩、白涧滩、鳖滩、罗门滩、天柱滩、南风滩、夏府滩、铜盆滩、金沙滩、良口滩、昆仓滩、晓滩、武术滩、小蓼滩、大蓼滩、棉津滩、漂神滩、惶恐滩等。十八滩的良口滩以上9个滩属于现在的赣州市赣县区,往下游部分9个滩属吉安市万安县。可以说,赣江十八滩,赣州、吉安平分秋色。

    十八滩是赣江上游危险重重的水域之一,早在唐代以前就被视为是天下绝险的地方之一。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中,用“赣川石阻,水急行难”来形容十八滩的滩险。十八滩之所以被视为绝险之处,原因在于它水流湍激和滩多巨石。来往船只经过赣江十八滩,都得格外小心,稍不留神,就会船翻人亡,酿成惨祸。至今在赣江水边的人口口相传流传:“赣江十八滩,滩滩鬼门关,竹篙点水心胆寒,十船过滩九船翻。”

    老一辈的水上人都知道,“船只过滩时,要点香烛,放爆竹,拜河神,敬水神,请滩师引航,请纤夫拉纤。”赣江十八滩,从明代开始均有专门从事航道行路的人员三四十人,设置了滩师公会组织,滩师个人交一定入会费用即可,主要在万安和赣县两地。十八滩两岸的滩师和纤夫是非常受人尊重和难请的,用现在的话来讲,属于“大师傅、老师傅”,请他们引水拉纤酒和红包这两样必不可少。没有他们,绝大部分船只根本“望滩兴叹”,除非本地少量长熟悉该航段且长期行船的老船工敢过滩。当然,在恶劣条件下滩师和纤夫也不敢引航和拉纤的,谁都不敢保证可避免船只触礁之险。上世纪50年代中期,水上民主改革以后滩师公会组织的张宗彬、姚虞松、吴全发、陈世光等这批滩师和纤夫大部分被招录进了江西省交通厅内河航运管理局的赣州行署航运局或航运公司,成了国营单位的引水员或航道养护工,吃上了公家饭。


口口相传赶石传说

    赣江十八滩就流传着一种风水大师“赶石”的口述历史。今天的我们姑且相信这是古时候的人们为了纪念赣南风水大师杨筠松(杨救贫)为虔州(赣州)所作出的贡献而口口相传的美好故事。

    杨筠松,唐末僖宗的国师,大堪舆家,中国堪舆家的祖师爷,黄巢起义攻破长安后,隐姓埋名,隐居在赣南崇义、宁都等地山区。他乐善好施,杀富济贫,专做好事,又因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有移山填海的本事,所以人称救贫仙人,也称为“杨救贫”。

    传说,唐末赣南农民起义领袖卢光稠在虔州任上以为民造福的名义,四处寻找杨筠松,终于在平固县(今江西省兴国县)找到了他,以上宾之礼相待。杨筠松到了虔州,卜地、建宅、造陵墓、建皇城。卢光稠又请他把周围的大山赶来虔州,把万安的石山、石块运来虔州,建立一个固若金汤的石头城。为了营造虔州风水,杨筠松准备将赣江储潭水面堵小一些,于是寻得18块巨石,把它们变化成18头猪崽,顺着河边,用赶山鞭把它们往虔州赶。路途辛苦,看看已离虔州不远,这时杨筠松已经非常疲劳,只见眼前是一片松软的沙滩,睡意而来便和衣而睡。这时,恰好观世音菩萨路过这里,发现远处有一群猪崽在河滩上乱跑,非常奇怪,定眼一看,竟是些石头,就心中纳闷,不知是谁在这里做法。观音停下了脚步,变化成一位老妇在河边洗衣服。这边杨筠松一觉睡醒,见猪崽跑走了,就往前追,见一老妇低头在河边洗衣服,也没在意,就顺口问道:“大嫂,可曾看见过一些猪崽往前走?”老妇放下衣服,打量了下杨筠松然后答道,没看见猪崽过去,倒是看见上面有些石头。杨救贫一听,知道此妇并非凡人,赶石之事已被看破,不敢再赶,转身就走了。18只猪崽被观音点破,又变回原来的18块巨石纷纷滚人赣江之中,从此以后,赣江在赣州至万安段就有了这十八险滩。


朗朗上口十八滩文化

     赣江十八滩航道复杂,过去的航道水位不高,礁石、暗礁林立,漩涡急流遍布,江水深不可测,水上无遮无拦,风浪也大,特别是在冬天。要是船员技术不佳或者疏忽大意,稍有不慎便酿成大祸。长年累月在水上作业过程中船员们积累了丰富的行船经验,赣江十八滩水运业的兴起和发展在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同时也催生了特色的“滩文化”,他们是成百上千船员们智慧的结晶,流传了部分下来,如“十八滩号子”“十八滩滩歌”。

    “十八滩号子”分为:扯蓬号子、撑篙号子、拉纤号子、背船号子、拉缆号子、下锚号子、摆渡号子及摇橹号子等。

    “十八滩滩歌”,顾名思义一个滩有一首歌,每首滩歌对应一个滩,“过什么滩唱什么歌”,具有很强的指示性作用,指导船员正确驾驶船舶,避免事故的发生。同时,对周边环境、船员的生存、精神状态也有着诸多的描述。

    俗话说,家有家规,行有行规。几千年的水运行业历史,形成了许多船上规矩。如上船要洗脚,进仓要脱鞋,鞋子要顺着放。总的来说,在船上就是要去掉一个“翻”字,牢记一个“顺”字,去掉一个“九”字,牢记一个“快”字,开船选择农历每月的一、四(十四除外)、六、八,一叫“一帆风顺”;四叫“六六大顺”,八叫“发”或是“八方来财”。此外,农历每月的初五、十四、二十三都不开船。如出船紧急,一定要出发,恰巧与那几天不宜出船的日子相撞,那就会在头天下午,先象征性先敬神明祈求保佑然后动下船,不再停靠原处,意味着已经动了船。

    我们翻阅很多大江大河的水运历史,都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从事水运作业的人们对神灵的崇拜与信仰非常虔诚,在赣江上也不例外。在赣江十八滩的每个滩周围都有相应的神灵信仰,如龙王庙、观音阁、大王庙等。也许这就是,自古以来,从事水运的人的生活比较艰辛,生存状态不容乐观,加上航行过程艰难险阻,船员精神状态时刻高度紧张,在这种状态下,人们寻求精神寄托衍生出来一种特定的行业文化吧。

古往今来春流去

    北宋年间苏轼两次行船至赣江十八滩,一次是遭受贬谪之责,面对险象环生的十八滩,自然心生惶恐作赋“自笑余生消底物,半篙清涨百滩空”一次是被朝廷再次召唤北归,遇清涨作美,心情舒畅,“江水清涨丈余,赣石三百里无一见者”。不同的心境,不同的感受。

    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之一的杨万里先生于绍兴二十八年(1158年)在赣州司户参军职任满后,返回吉水乘舟过赣江十八滩时有诗云:赣石三百里, 春流十八滩。路从春壁绝, 船到半江寒。不是春光好, 谁供客子看?犹须一尊醁, 并遣百忧宽!

坐船经过赣江十八滩的南宋词人、将军辛弃疾在《题造口壁》词中有云:“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凭栏远眺,赣江烟波浩渺,青山叠叠。

    宋末元初的民族英雄文天祥在《过零丁洋》诗中叹道“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因为这首感天动地千古绝唱《过零丁洋》,惶恐滩因此被深深地赋予了浓厚的诗韵和凛然的正气。惶恐滩上不惶恐,也成了气节的象征。而“明末四公子”之一的方以智,他的人生也离不开赣江十八滩这份“气节”。

    人们常说“自古忠孝难两全”,然而在明末清初乱世之中,方以智达到了“忠孝双全”的极致。明末内忧外患,天下大乱,方以智的父亲方孔炤任湖广巡抚时,因为被人弹劾贻误军机,遭到逮捕下狱,凶多吉少。明崇祯(1641年),方以智在京城任职。他蘸着自己的鲜血写下为父申冤书,长达一年多时间,每天替父亲奔走,哭号喊冤。结果孝心打动了崇祯皇帝,方孔炤被从轻处理,遣戍绍兴。两年后,明王朝灭亡,忠孝之臣方以智不降李自成也不降清,离开京城。1650年,他在广西平乐被清兵抓住,史载:“其帅欲降之,左置官服,右白刃,惟所择,以智趋右,帅更加礼敬,始听为僧。”清军将领让他做出两个选择,一边是高官厚禄,一边是杀头之刑。结果,方以智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右边的钢刀。他宁可死,也不在清朝当官。面对如此忠诚刚烈之人,清军兵将也无比佩服,竟然释放了他,随后游走各地,伺机反清。

    清朝(公元1671年)冬天,方以智在虔州地界(今赣南)某处再次被捕。从江西押往广东时,途经十八滩之惶恐滩,方以智不由想起了文天祥的事迹。他趁敌人没有防备,跳江自杀,自沉滔滔江河之中,以身殉国,时年花甲之年,旁侧之人皆感叹垂拜。

悠悠赣江十八滩,浸染着浓厚的诗韵,流传着千年的正气和浩然。

    时光流转,十八滩的浩然正气在诗篇中永存。而现如今,为了改善赣江的航运条件,从南北朝开始对赣江十八滩进行多次疏浚。1981年开始历经5年时间,原江西航道部门对赣江进行了整治,对赣江十八滩进行了炸礁,部分滩被炸平。1993年,赣江万安水电站正式下闸蓄水发电,十八滩基本被淹没在水下,成为了历史和文学记忆。至此,赣江十八滩进入了新的历史时期。如今,赣江全线已经具备三级通航条件,到2025年,赣江、信江高等级航道将达1200公里,十八滩成为历史不再久远。

    很多与赣江十八滩打过交道的老航道人,他们聊过很多十八滩的故事,也很在意赣江十八滩历史,他们嘴里说着,能说一些,心里却没有详细的脉络,但情感不曾丢失。随着时间的流逝,知晓的人逐渐老去,某些东西会离我们越来越远,好似江河奔流而走甚至忘却。

    穿过岁月幽深的赣江,我们见证了千年水运史的璀璨的光芒和心酸。透过船头摇橹的缓慢,我们读懂了千年水运史的人物变幻。站在岁月宽阔宏伟的肩膀,我们看到了千年水运史的波澜壮阔和狭小船舱。